閒 . 遊 . 此 . 間

　　向晚黃昏，瑰紅艷麗的雲彩籠罩了天空，透著雲層，橘紅似火的落日照耀出詭異的色彩，像是要將人吞噬了一般。他朝著落日走去，眼前是條看不見對岸的大江，江邊有個船家，是個老嫗。

　　「婆婆，我想渡江，麻煩你載我過去好嗎？」那老嫗穿著一身黑色的麻布衣裳坐在船上，瘦瘦小小的身子，但一雙眼睛銳利的，好像能刺穿人的看著他。

　　「你要渡江？」老嫗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，揮手拒絕，「回去吧，你現在過去還嫌太早，別叫人擔心你了。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他莫名其妙的說，不過是渡江，還要分早晚的嗎？「可是婆婆……」他是要過這江的沒錯啊。

　　「叫你回去就是了，年輕人那麼多意見。」老嫗說完別過頭，看著浩瀚的江面，嘴裡哼唱著從未聽過的調子，不再理會他。

　　好一會兒，正當他想另找他法渡江時，老嫗又說了﹔「你這小夥子真是說不聽，我問你，你知道自己為何要渡江嗎？」老嫗那雙眼，像是能看盡任何事的望進他的心裡，看盡他的不知所措。

　　是啊！他為什麼要渡江呢？為什麼他一來到這個地方就直覺想過去，在水的另一岸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嗎？

　　「唉……別想了，時間未到，那邊根本沒有人，就算你過去也只是迷路罷了。」老嫗說著站起身微笑，伸長了手才能拍拍他的肩膀，「回去吧，還有人在等你哪。」

　　老嫗輕輕一推，卻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向下跌落！


***

　　一雙手臂及時拉住他，一抬頭，看見許久不見的容顏。

　　「走路小心些，要讓人知道高深莫測的素賢人被這小小的坑洞絆倒了，可要笑破肚皮喔！」他仍是如同記憶中的爽朗，俊逸，背上仍是那只不離身的袋子，風吹起他黑亮的頭髮和灑脫的笑聲，一如記憶中鮮明的崎路人。

　　「多謝……」

　　「客氣什麼，我們快趕路吧，天就要黑了，要是來不及采鈴可要罵死我！」崎路人像是沒事般拉著他直直走，沒察覺到他的異狀。

　　是啊，他和崎路人正在趕路，但他怎麼會覺得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沒見著他了？還有剛才……他好像是要過一條江的……怎麼會？

　　「還發楞，再跌倒就沒人拉你囉！」崎路人說著，拉他走向一個小屋，遠遠的，他就看見小屋前一位青年。

　　「續緣！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高興，下意識看看素續緣的手腳。

　　「爹，你在看什麼啊，一路上累了吧，快進來吃飯吧，娘燒了一桌好菜等你呢。」素續緣高興的指著屋內一桌豐盛，和貌美的少婦，含笑的看著他。

　　「采鈴……」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，想說些什麼，一時卻又想不起來。

　　「續緣你瞧，這夫妻倆一見面就含情脈脈的，把我們當隱形人囉。」

　　「崎路人叔叔你若是嫉妒，自己找個中意的姑娘不也就好了。」素續緣才說著，被崎路人敲了個響頭。

　　「什麼叔叔，叫大哥！我這麼英俊瀟灑少年郎，別貶低我的行情。」轉頭對著風采鈴說﹔「時間不多，你們該不會打算就這麼看下去吧？」

　　風采鈴瞪了崎路人一眼，回頭對著他說﹔「還真，我燒了些菜，你嚐嚐。」

　　這頓飯他們吃的有說有笑，就像平常的人家一樣，好像他是理所當然的回到這裡，理所當然的生活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素續緣看看窗外，突然對他說﹔「時間差不多了，我送爹出去吧。」他莫名其妙的看著素續緣，出去？去哪？

　　崎路人笑著說：「該回去啦，我們這次溜出來找你，還把你多留了這些時間，他們怕是擔心死了，本來我還想和你喝幾杯，可惜這邊的酒你碰不得。」

　　「下回當心點，別這麼輕易過來。他還在等你呢。」風采鈴指指窗外，遠方路的盡頭一個白髮劍客。

　　「快走吧，再遲你就走不了。」崎路人說。

　　他說不出有什麼不對勁，但仍是跟著續緣走出去。

　　素續緣領著他走到半路，「爹，我只能送你到這裡，你回去好好保重。」

　　「我……」我捨不得你們……。他想說，聲音卻哽在喉頭。

　　「快去吧，小釵叔叔他等你好久了。」

　　他看見葉小釵，再看看續緣，不捨的抱抱素續緣。

　　「快走啦！婆婆不是每次都那麼好心的。」不知何時，崎路人走到他身邊這麼說。「抱兒子？快來讓我這好友也吃吃豆腐。」不容拒絕的，崎路人抱著錯愕的他，還狂妄的大笑著。

　　婆婆？他訝異的想起江邊的老嫗，還沒細思便被崎路人推向路的另一邊。


　　他走向葉小釵，撫平他眉間的擔心。牽著葉小釵，笑了笑，並肩離開。

***

　　睜開眼的時候，葉小釵趴在床邊睡著了，不意外渾身的痛楚，他想起自己受了致命的重傷。輕輕的碰了碰葉小釵的臉，溫熱的觸覺，這才想起剛才一切知覺的不真實。

　　沒熟睡的葉小釵被微涼的體溫驚醒，欣喜的看見昏迷多日的他睜開眼，還笑著看他。

　　『你笑的很開心。』還笑的很滿足，一點都不像是個重傷才剛甦醒的人。

　　「嗯。我做了個好夢……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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