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涼,乘著風就月色,賞玩一池蓮華,是隨風擺還是隨風舞?白髮人影僅著一衫輕薄,坐倚細雕欄杆。

  單腳不著襪履的擺晃著,嘴裡哼唱著喜愛的歌,髮上不是慣常的髻,只輕輕在腦後紮一束,不讓亂紛飛的髮遮去許多視線。

  夜涼,凍得人四肢冰冷,葉小釵拎了件外衣走出屋子,問也不問就罩他身上,跟著看向一池蓮,想了些什麼,也笑了。


  「呵呵,我也想能一直風平浪靜啊,每天乘風納涼,豈不快哉。」執起葉小釵靠近的手,交握把玩,「偏就少個閒涼命,是吧?」

  『不是你自己愛找麻煩?』反握住,一雙不比他大,卻運籌帷幄的手。

  「耶?好友這麼說可真傷我的心,枉費我倆心神相交數十載。」縱然那安定自若的神色,無半分「傷心」存在。

  葉小釵笑,不置可否。

  「是麻煩自找人哪,誰讓我是名滿天下的素神人。」什麼稀奇驚人的事都有他一份。自嘲一笑,直起身向葉小釵方向一蹬,落回塵地,後者愛惜得替他將外衣拉好,阻擋著風不許它再帶走那人身上一絲溫度。

  手,握著,微微擺晃著。

  唇邊綻一朵笑,如緩緩細流,潤滑心田。

  「明日,陪我走一趟,可好。」問句,卻肯定語氣。

  點頭,默應。護著白蓮,走離月光,走進隔絕世塵的屋內。

- - -

  也許是太久未與素還真一道,葉小釵的眉頭自出了翠環山,一路糾結到這途。

  「鏘!」又是個不長眼睛的小卒,眼看這行程才不到三分之一,路旁冒出來「一較高下」甚或「為民除害」的少說七八組。「為民除害」?大太陽底下就算眼睛沒帶出來至少別讓腦子也蒸發了吧。葉小釵忍不住偷嘆口氣,不甘不願的掐住正面砍下的刀鋒,借力將小卒們反震倒地,倒轉刀鋒在地上劃下:

  “滾!”有空在這兒攔路不如回去勤練武功。他真想這麼刻。

  而小卒們還灰頭土臉地爬起,面面相覷卻又不好落荒而逃,他們可是正義之師,要揭穿素還真的真面目,要打倒這個武林的禍……

  葉小釵挑起一邊劍眉,持刀的手微微上揚……

  「咳咳!」一直閒佇在一旁的素還真看看時機,清清喉嚨,「諸位俠士若對素某行事有任何疑問或誤會,歡迎上琉璃仙境,素某定會好好款待﹔素某與葉小釵尚有要事在身,恕不多陪。」揖身離開,葉小釵也放下刀跟上。

  身後小卒們還叫囂了什麼──誰理會,光看葉小釵提刀就嚇到腳軟了還能做什麼。

  「我很好奇……」並肩走,素還真說。

  『?』

  「你那表情,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指頭按上眉毛,推高。

  葉小釵沉默……悶笑。

  「哼哼。」好你個葉小釵。

  「“他貨真價實是個禍害,可是還輪不到你們『為民除害』”,是這樣吧,葉大俠?」

  悶笑,裂開嘴角……不回答。

  再笑吧你,素還真白眼。「這路上還多的是這樣的人物,還有勞葉大俠您保護素某啊。」

  這下葉小釵可高興不了。動手怕傷人不動手又過不了重要的是他討厭無意義的打鬥,素還真也知道。

  『不能繞路走嗎?』或是用輕功也好,雖然比不上憶秋年和風之痕的音速散步,好歹也甩開些李四王五。

  「可以啊。」素還真答的爽快。

  啊?葉小釵愣住,瞪著素還真。

  「走山道用輕功,再兩個時辰就到了。」

  ……所以你先前都是在耍我?=_= 葉小釵。

  真聰明啊,親愛的葉大俠,哈哈哈…… ^++++^ 素還真。

- - -

  『……這就是你的目的地?』悅來客棧?

  「這是你今晚要住的地方,走吧。」別檔在門口影響生意呀。


  桌上擺了滿桌山珍海味,素還真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,「盡量吃啊,這兒的廚子雖然比不上一線生,好歹也是他徒兒,味道不錯的。」

  『一線生的徒兒?』葉小釵疑惑。

  「是啊,客棧除了讓人睡好,也要吃的高級,才叫賓至如歸嘛,所以我特別請一線生好生調教他們的廚子,才能財源滾滾,近悅遠來……」素還真邊吃,說的也是津津有味……

  『等等,你請一線生調教……』那麼這客棧和你素還真的關係……

  素還真抬起頭,丟給葉小釵一個「你居然還想不明白」的表情,道:

  「這是我名下的客棧啦!」呆,不然他會吃的那麼痛快?

  『……我不知道你還有其他產業。』是真的,他以為素還真是專職管閒事。

  「……那你以為錢會從天上掉下來就是了。」他有沒養會生金蛋的母雞,就算有還得養一園子才夠用咧。

  『是我錯了。』從來沒疑惑過錢財的來處……葉小釵低下頭,垂頭喪氣。

  「你在幹麻?菜不合胃口嗎?」他覺得還不錯啊。

  『沒事,』抄筷子吃飯,『我們要去哪?』

  「跟我走就知道啦,呵呵。」不會把你賣掉啦。

- - -

  一直走到江南……過了幾條河,走了幾個鎮。

  『!!』葉小釵瞪大眼,看著眼前的一片,目瞪口呆。

  「過來點,這又不會吃人,站上來啊。」素還真輕鬆自若的走進湖裡,像走平地一樣走上一片有如巨大盤子的葉片上,葉片間的縫隙還有幾顆應該是蓮花的花苞。

  『這是什麼東西?』葉小釵問。他也不是被嚇大的,驚訝過後立刻跑到湖邊,先用手指輕輕按葉片,再平貼掌用力壓壓看,奇怪的抬頭對素還真問:『為什麼這葉片不會沉下去?』

  「應該是葉片夠大的關係吧。」他站在上頭可沒用到任何輕功,「我偶然聽說這兒有這樣奇怪的蓮花,就順道來看看。」蹲下,看葉小釵皺著眉,踏上另一葉蓮瓣,然後發現真的不會沉,新奇好玩的模樣……

  「你這樣好好笑,小釵。」小時後都沒玩耍過吼。

  『管我。』我不像你見多識廣嘛。可不可以跳兩下?

  「還是不要吧……刀狂劍痴變落水狗很難看喔。」不過應該也蠻好看啦,呵呵。

  ……那我放棄。葉小釵聳聳肩,坐下,素還真稍稍運力划近葉小釵。

  互相靠坐。

  「這種蓮花據說夜晚開花,等會兒或許能看到。」

  葉小釵點點頭,『那這會兒你要上哪去?』抓住他的手,交握住。

  「?」

  『你說是順道,代表一定有正事。』我好像很少能幫上你的忙。葉小釵自責的握緊拳頭。

  素還真苦笑,搖搖頭。

  不是你幫不上我的忙,是我不想你因我多惹恩怨,江湖的事太亂,我總希望至少有你能平靜。

  你不平靜,我也難以心安。葉小釵將素還真拉進懷中。

  有你的心,就太足夠了,素還真甜笑。

  「需要你時,絕不會忘掉,可以?」

  呵呵。『那不需要我就把我一腳踢開?我不要。』

  「我本就不是那意思。」臭小釵,越來越愛跟我鬥嘴。


  那,等蓮花開?

  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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