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三──迷醉
未開張的小酒吧瀰漫寒冷的孤寂，晦暗的角落處傳來一聲聲、小提琴的旋律，悠揚悲悽，由遠而近，絞入心底。
窗邊的男子蹙眉閉眸，日光打在他拉琴挺拔的身上，神情沈醉而抑鬱。
如貴族般優雅、從容，動人心弦。
滴答！
琴聲乍止，男子睜開雙眼，濕潤的眼珠彷若失去方向，望向前方。垂目，用指尖沾去提琴上的淚珠，持弓的手背才錯愕地撫上左側。
一片濕潤的頰。
忽然男子猛烈地低咳、哽咽，蜷曲著身，舉高手臂掩蓋雙眼，努力埋藏急於現世的淚。將琴與弓擺放地面，縮起膝蓋躲入窗下，修長的十指摀住唇，抹去眼淚，卻抹不去壓抑過頭的傷悲。
世界彷彿靜止，只剩下男子顫抖的形體，和偶爾傳出，太滿溢的哽咽。
「──卡！太完美了！休息一下。」導演一聲令下，世界又恢復原樣。
工作人員上前扶起紀翔，紀翔拾起小提琴，若無其事走向休息區，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保養沾上水氣的小提琴，然後才接過經紀人遞來的水和溼紙巾，整理自身。
這是王瑞恩執導的新片，片名「迷醉」。名為「迷醉」的小酒吧有個英俊神秘的老闆，肯。小酒館有個風流倜儻的常客，華。他們由一把小提琴相識，多年來一直保持相談甚歡且互相欣賞的默契，直到有一天，肯勾引了失意的華，而華就在肯與新交卻心靈相契的女友間漂移不定……
「在看甚麼？」一會兒，發現經紀人不像以往麻雀似的問候或提問，而是發現新大陸般盯著自己後，紀翔忍不住問。
「你哭起來，居然那麼漂亮……」金皓薰脫口而出。剛剛那幕戲是華終於選擇與女友結婚，婚禮同時，遙遠酒館裡肯與愛戀的訣別。整幕戲沒有一句對白，全靠演員的眼神和肢體表達，那種刨去心臟的慟。
「你又在想甚麼。」紀翔擰起一邊眉毛，不以為然。漂亮？虧他說得出來。紀翔低頭翻看劇本。
他就知道紀翔不會承認，哈哈。如果跟他說自己是算計好今天要拍這幕戲才來跟隨的，不知道紀翔會怎麼反應？
金皓薰還在自我思緒，遠遠瞧見王瑞恩走來，出口提醒：「紀翔，王導過來了。」
「恩。」抬頭，正好對上王瑞恩。
王瑞恩：「剛剛那幕我想加拍幾個鏡頭，你過來商量看看。」
紀翔：「好，等等就去。」轉頭問金皓薰：「你今天都要跟隨我嗎？」
皓薰：「對啊，怎麼了？」
紀翔：「沒有……沒事的話你先回去沒關係。」
皓薰懷疑地瞪大眼：「為什麼？」居然要趕他走？！
紀翔邪邪一笑，「你想看也無所謂，不要後悔就好。」站起身，將闔上的劇本往金皓薰頭上一敲，向導演走去。
金皓薰吃痛地接下劇本，咕噥著翻開頁碼，找到下一幕要拍攝的場景。
啊……是肯要勾引華的那幕啊。是了，他都忘記黎華這兩天忙著宣傳唱片，等等才會到片場，這麼說……
「嗨，金先生。」身旁傳來悅耳的女聲，尋聲望去，正是當紅超級天后方若綺。
「你好，方小姐。」拍拍身旁的空位，請方若綺坐下。「你來探黎華的班嗎？」
「也算吧，剛剛順路載他過來，他的車拋錨了。」方若綺大方地笑。
“黎華車拋錨，方若綺溫馨接送情”，這禮拜八卦記者又有得寫了。金皓薰笑道：「你不怕阿威吃醋？」
「他敢？」方若綺裝出生氣的模樣，掄起秀氣的拳頭，氣鼓鼓地說：「我就讓他好看。」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兩人的笑聲低迴在角落。
補完鏡頭的紀翔回到休息區，看見方若綺也只是微點頭，坐回座位。
方若綺微笑，「那我去找黎華，不打擾了。」
「等等，方小姐。」金皓薰忽然站起，親和地遞出名片。「方小姐有沒有考慮過，找家經紀公司？」
「哦？」方若綺好奇地接下名片。她知道翱翔天際近來不只培訓新經紀人，也簽下幾位藝人，在圈內的動作頻頻，成績斐然。
「我不需要經紀公司就有接不完的片子和唱片任我挑選，加入你們對我有甚麼好處？」並非刁難，反而是因為看得起眼前年輕的經紀人才留步說話，往年許多經紀人連開口都來不及就讓她打發掉。
金皓薰只思考了一秒，自信地笑：「你可以和阿威在辦公室約會，當然得等下班後。我想這應該對你有點吸引力才是。」
「哇，你贏了！這是我聽過最有創意的說詞。」方若綺開懷地收下名片，旋開腳步，「你的提議我會考慮。再見囉～金大哥。」
金皓薰回完禮坐下，就聽見身邊人低低哼了幾聲。
「幹麼，吃醋啊？紀先生。」金皓薰皮皮的笑，翱翔天際要走上國際，多幾個天王、天后級的幫手就算代價再高也有益無害，能把握的機會當然要把握。
只不過工作越多，休息時間就越少，要不高興的就是身邊難搞的紀先生了。沒辦法，這陣子威爾合作案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，剛培訓的經紀人又不能不看著，還好新簽的幾個藝人也算舊識，不太有甚麼麻煩。大事小事不斷，算起來，他和紀翔足有一個多月連私下吃飯的時間都沒有。
「你知道下一幕拍甚麼？」紀翔不答，反問金皓薰。
「知道啦。工作嘛，我會體諒的。」紀翔也真厲害，剛哭完就能馬上轉換情緒和黎華含情脈脈，跟他平常壹零壹號冷漠完全不同。
工作？哼哼。紀翔再將小提琴檢視一次，鎖上、立起、放在兩人中間，扯過金皓薰給了個短暫但示威性十足的吻。
「那你可要看仔細，別眨眼。」將琴盒塞給金皓薰，紀翔得意地走向王瑞恩，與黎華一起確認下一幕的演出，留下金皓薰還抱著琴盒慌張地東張西望，深怕剛剛那一幕被哪個好事者看見。
「Action！」
華醉躺在酒吧裡的沙發上，肯一邊擦拭高腳杯，一邊分神注意華。
華揚高手裡的酒杯，虛晃了晃：「肯，哪天我才能找到那個愛我的人？」他等了好久，每次都是失落。
肯敷衍的應：「你有，只是沒注意過。」放下工作坐到華身邊。
「少敷衍我！」華猛地彈起，用力放上酒杯再摸索酒瓶，咕嚕咕嚕又是大半杯。
「別喝了。」肯按住杯口，搶過酒杯，鬱鬱不樂地喝了兩口。
華這才正眼看肯，「你心情不好？」
「沒有你好。」沉悶得丟下話。
彼此靜默了數秒……
「肯，」華拉住肯的手腕，肯立即用另一手覆上他的。
肯看著華的眼看似清醒卻迷濛，嘴角勾出一朵迷離煽惑的桃花，牽著華的手印上自己的唇。
「想試試看嗎？」
「試……甚麼？」華愕眙，卻未閃躲。
「試你會不會被愛，試我能不能愛人。」肯說，搆上華肩頸的手像一張網，密密捕捉入甕裡。
初吻，是淺嚐，乾澀的吻被發酵的酒香潤滑，接著越來越索求，彷彿要在另一半身上找出自己失去的靈魂，兩人在激情中褪去上衣，華壓倒肯，拉開距離看著對方，然後義無反顧的俯身，親吻肯的鎖骨……
直到收工為止，金皓薰沒再說過一句話。
紀翔坐在副駕駛座，一路看著金皓薰面無表情，惑人的眸閃爍星光：「我早就叫你回去了。」
金皓薰假笑：「回去幹麼？難得能看到兩大影帝互飆演技，剛剛沒側拍下來真是失策。」
「你真這麼想？」
「要不然呢？」金皓薰盯著路況，揚眉道。
「我以為你會吃醋。」紀翔暗笑。
果不其然金皓薰誇張了表情又誇大語調，幾乎是張牙舞爪的叫：「吃醋？我怎麼會？你可是被天王天后和出了名難搞的王導同時讚賞的紀翔耶，我高興都來不及了還吃甚麼醋？！」他發誓他聽見紀翔悶笑。
「去你的！」一個急轉彎，休旅車完美停靠在紀翔的公寓前。
半晌寂靜。
「呵呵……哈哈哈哈！」金皓薰樂不可支的趴在方向盤上大笑，「我、我不行了，演戲怎麼那麼難啊？」
紀翔嗤笑，看著金皓薰。
「說真的，現場看你們拍攝真的很有趣，變臉都比翻書還快。」金皓薰笑撐起身。
紀翔環胸，笑問：「還有呢？」
「還有？」金皓薰揚高劍眉，無辜地問：「你還想知道甚麼？」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短，不過他也漸漸摸得清紀翔想要甚麼，以及該怎麼吊他胃口。
紀翔：「嗯哼。」危險的氣息從鼻腔竄出，某人就知道該收手了。
唉唉唉，所以人天生就是那麼不公平，老虎永遠不會因為被戲耍就變成貓。金皓薰輕輕喉嚨，故作正經地向紀翔說：「沒有，我沒有吃醋。」
紀翔放鬆了身體。
「……才怪。」
紀翔黑了臉，正要扳開車門。
「啊啊啊～等一下！」拉住紀翔，金皓薰急忙道：
「我知道你在工作，怎麼會吃那個醋？不過看到你和別人親熱難免會不舒服嘛。」就像你也不喜歡我在你身邊還想著與方若綺簽約一樣啊。
好不容易拉住紀翔。回過頭的紀翔仍有些餘慍未消，握住金皓薰的手：「你知道我只在乎你。」他喜歡演戲，但如果他的工作會讓皓薰難過就寧願不要。
「我知道，我知道。」安撫住紀翔。「我又不是笨蛋，怎麼會叫你接讓我自己難過的工作？」
眉頭一鬆，紀翔又回嘴：「原來你不是笨蛋？」
「紀．翔！」耳邊又傳來令人惱火的笑。
金皓薰瞪著情人，認輸地說：「很晚了，我們不用在車上耗一整晚吧？」
「你要上去？」紀翔笑得受寵若驚，皓薰可很少那麼主動。
「要。歡迎嗎？」金皓薰大聲問。
「我的榮幸。」執高金皓薰的手背溫文一吻，下車收拾東西。
跟著紀翔寬闊的背影進入公寓，門剛掩上，金皓薰按住紀翔正要開燈的手，擁著他索了記間隔一個多月的深吻。
吃醋？他才不會咧，他只是要把他被別人碰過的地方碰回來而已，嘿嘿。
＝ ＝ ＝（隨筆）
……枕邊細語（？！）
「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。」被窩裡，金皓薰拿著書靠著枕頭，舒適地詢問枕邊人。
「你說。」同樣是拿書，卻是專心研究劇本的紀翔應著。
「為什麼你叫我的時候，常常都會加個『親愛的』？叫其他人又不會。」雖然那些「親愛的」當中，十個又有七八個帶有諷刺的味道，還好他也習慣紀翔那張嘴了，唉。
「你不喜歡嗎？」紀翔輕輕挑眉，不太認真地說。
「也不會啦……」只是讓人聽到不好意思嘛。
「還是你想聽我叫你『honey』、『sweet heart』、『蜜糖』這些？」紀翔壞心地笑，金皓薰也一如預料的跟著那些稱呼一節、一節縮進被窩裡。
放下劇本，紀翔轉身看著只剩一對眼睛的枕邊人。
皓薰：「你不是認真的吧？」圓滾滾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紀翔，真要讓他這麼叫他會丟臉死……
紀翔：「你願意我當然很樂意。甜……」
皓薰：「閉嘴～～」趕緊摀住那張造孽的嘴，金皓薰將被子拉高過頭，「我要睡覺了，晚安。」
「晚安，親愛的。」紀翔笑開了嘴。
金皓薰，連敗。
未開張的小酒吧瀰漫寒冷的孤寂，晦暗的角落處傳來一聲聲、小提琴的旋律，悠揚悲悽，由遠而近，絞入心底。
窗邊的男子蹙眉閉眸，日光打在他拉琴挺拔的身上，神情沈醉而抑鬱。
如貴族般優雅、從容，動人心弦。
滴答！
琴聲乍止，男子睜開雙眼，濕潤的眼珠彷若失去方向，望向前方。垂目，用指尖沾去提琴上的淚珠，持弓的手背才錯愕地撫上左側。
一片濕潤的頰。
忽然男子猛烈地低咳、哽咽，蜷曲著身，舉高手臂掩蓋雙眼，努力埋藏急於現世的淚。將琴與弓擺放地面，縮起膝蓋躲入窗下，修長的十指摀住唇，抹去眼淚，卻抹不去壓抑過頭的傷悲。
世界彷彿靜止，只剩下男子顫抖的形體，和偶爾傳出，太滿溢的哽咽。
「──卡！太完美了！休息一下。」導演一聲令下，世界又恢復原樣。
工作人員上前扶起紀翔，紀翔拾起小提琴，若無其事走向休息區，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保養沾上水氣的小提琴，然後才接過經紀人遞來的水和溼紙巾，整理自身。
這是王瑞恩執導的新片，片名「迷醉」。名為「迷醉」的小酒吧有個英俊神秘的老闆，肯。小酒館有個風流倜儻的常客，華。他們由一把小提琴相識，多年來一直保持相談甚歡且互相欣賞的默契，直到有一天，肯勾引了失意的華，而華就在肯與新交卻心靈相契的女友間漂移不定……
「在看甚麼？」一會兒，發現經紀人不像以往麻雀似的問候或提問，而是發現新大陸般盯著自己後，紀翔忍不住問。
「你哭起來，居然那麼漂亮……」金皓薰脫口而出。剛剛那幕戲是華終於選擇與女友結婚，婚禮同時，遙遠酒館裡肯與愛戀的訣別。整幕戲沒有一句對白，全靠演員的眼神和肢體表達，那種刨去心臟的慟。
「你又在想甚麼。」紀翔擰起一邊眉毛，不以為然。漂亮？虧他說得出來。紀翔低頭翻看劇本。
他就知道紀翔不會承認，哈哈。如果跟他說自己是算計好今天要拍這幕戲才來跟隨的，不知道紀翔會怎麼反應？
金皓薰還在自我思緒，遠遠瞧見王瑞恩走來，出口提醒：「紀翔，王導過來了。」
「恩。」抬頭，正好對上王瑞恩。
王瑞恩：「剛剛那幕我想加拍幾個鏡頭，你過來商量看看。」
紀翔：「好，等等就去。」轉頭問金皓薰：「你今天都要跟隨我嗎？」
皓薰：「對啊，怎麼了？」
紀翔：「沒有……沒事的話你先回去沒關係。」
皓薰懷疑地瞪大眼：「為什麼？」居然要趕他走？！
紀翔邪邪一笑，「你想看也無所謂，不要後悔就好。」站起身，將闔上的劇本往金皓薰頭上一敲，向導演走去。
金皓薰吃痛地接下劇本，咕噥著翻開頁碼，找到下一幕要拍攝的場景。
啊……是肯要勾引華的那幕啊。是了，他都忘記黎華這兩天忙著宣傳唱片，等等才會到片場，這麼說……
「嗨，金先生。」身旁傳來悅耳的女聲，尋聲望去，正是當紅超級天后方若綺。
「你好，方小姐。」拍拍身旁的空位，請方若綺坐下。「你來探黎華的班嗎？」
「也算吧，剛剛順路載他過來，他的車拋錨了。」方若綺大方地笑。
“黎華車拋錨，方若綺溫馨接送情”，這禮拜八卦記者又有得寫了。金皓薰笑道：「你不怕阿威吃醋？」
「他敢？」方若綺裝出生氣的模樣，掄起秀氣的拳頭，氣鼓鼓地說：「我就讓他好看。」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兩人的笑聲低迴在角落。
補完鏡頭的紀翔回到休息區，看見方若綺也只是微點頭，坐回座位。
方若綺微笑，「那我去找黎華，不打擾了。」
「等等，方小姐。」金皓薰忽然站起，親和地遞出名片。「方小姐有沒有考慮過，找家經紀公司？」
「哦？」方若綺好奇地接下名片。她知道翱翔天際近來不只培訓新經紀人，也簽下幾位藝人，在圈內的動作頻頻，成績斐然。
「我不需要經紀公司就有接不完的片子和唱片任我挑選，加入你們對我有甚麼好處？」並非刁難，反而是因為看得起眼前年輕的經紀人才留步說話，往年許多經紀人連開口都來不及就讓她打發掉。
金皓薰只思考了一秒，自信地笑：「你可以和阿威在辦公室約會，當然得等下班後。我想這應該對你有點吸引力才是。」
「哇，你贏了！這是我聽過最有創意的說詞。」方若綺開懷地收下名片，旋開腳步，「你的提議我會考慮。再見囉～金大哥。」
金皓薰回完禮坐下，就聽見身邊人低低哼了幾聲。
「幹麼，吃醋啊？紀先生。」金皓薰皮皮的笑，翱翔天際要走上國際，多幾個天王、天后級的幫手就算代價再高也有益無害，能把握的機會當然要把握。
只不過工作越多，休息時間就越少，要不高興的就是身邊難搞的紀先生了。沒辦法，這陣子威爾合作案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，剛培訓的經紀人又不能不看著，還好新簽的幾個藝人也算舊識，不太有甚麼麻煩。大事小事不斷，算起來，他和紀翔足有一個多月連私下吃飯的時間都沒有。
「你知道下一幕拍甚麼？」紀翔不答，反問金皓薰。
「知道啦。工作嘛，我會體諒的。」紀翔也真厲害，剛哭完就能馬上轉換情緒和黎華含情脈脈，跟他平常壹零壹號冷漠完全不同。
工作？哼哼。紀翔再將小提琴檢視一次，鎖上、立起、放在兩人中間，扯過金皓薰給了個短暫但示威性十足的吻。
「那你可要看仔細，別眨眼。」將琴盒塞給金皓薰，紀翔得意地走向王瑞恩，與黎華一起確認下一幕的演出，留下金皓薰還抱著琴盒慌張地東張西望，深怕剛剛那一幕被哪個好事者看見。
「Action！」
華醉躺在酒吧裡的沙發上，肯一邊擦拭高腳杯，一邊分神注意華。
華揚高手裡的酒杯，虛晃了晃：「肯，哪天我才能找到那個愛我的人？」他等了好久，每次都是失落。
肯敷衍的應：「你有，只是沒注意過。」放下工作坐到華身邊。
「少敷衍我！」華猛地彈起，用力放上酒杯再摸索酒瓶，咕嚕咕嚕又是大半杯。
「別喝了。」肯按住杯口，搶過酒杯，鬱鬱不樂地喝了兩口。
華這才正眼看肯，「你心情不好？」
「沒有你好。」沉悶得丟下話。
彼此靜默了數秒……
「肯，」華拉住肯的手腕，肯立即用另一手覆上他的。
肯看著華的眼看似清醒卻迷濛，嘴角勾出一朵迷離煽惑的桃花，牽著華的手印上自己的唇。
「想試試看嗎？」
「試……甚麼？」華愕眙，卻未閃躲。
「試你會不會被愛，試我能不能愛人。」肯說，搆上華肩頸的手像一張網，密密捕捉入甕裡。
初吻，是淺嚐，乾澀的吻被發酵的酒香潤滑，接著越來越索求，彷彿要在另一半身上找出自己失去的靈魂，兩人在激情中褪去上衣，華壓倒肯，拉開距離看著對方，然後義無反顧的俯身，親吻肯的鎖骨……
直到收工為止，金皓薰沒再說過一句話。
紀翔坐在副駕駛座，一路看著金皓薰面無表情，惑人的眸閃爍星光：「我早就叫你回去了。」
金皓薰假笑：「回去幹麼？難得能看到兩大影帝互飆演技，剛剛沒側拍下來真是失策。」
「你真這麼想？」
「要不然呢？」金皓薰盯著路況，揚眉道。
「我以為你會吃醋。」紀翔暗笑。
果不其然金皓薰誇張了表情又誇大語調，幾乎是張牙舞爪的叫：「吃醋？我怎麼會？你可是被天王天后和出了名難搞的王導同時讚賞的紀翔耶，我高興都來不及了還吃甚麼醋？！」他發誓他聽見紀翔悶笑。
「去你的！」一個急轉彎，休旅車完美停靠在紀翔的公寓前。
半晌寂靜。
「呵呵……哈哈哈哈！」金皓薰樂不可支的趴在方向盤上大笑，「我、我不行了，演戲怎麼那麼難啊？」
紀翔嗤笑，看著金皓薰。
「說真的，現場看你們拍攝真的很有趣，變臉都比翻書還快。」金皓薰笑撐起身。
紀翔環胸，笑問：「還有呢？」
「還有？」金皓薰揚高劍眉，無辜地問：「你還想知道甚麼？」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短，不過他也漸漸摸得清紀翔想要甚麼，以及該怎麼吊他胃口。
紀翔：「嗯哼。」危險的氣息從鼻腔竄出，某人就知道該收手了。
唉唉唉，所以人天生就是那麼不公平，老虎永遠不會因為被戲耍就變成貓。金皓薰輕輕喉嚨，故作正經地向紀翔說：「沒有，我沒有吃醋。」
紀翔放鬆了身體。
「……才怪。」
紀翔黑了臉，正要扳開車門。
「啊啊啊～等一下！」拉住紀翔，金皓薰急忙道：
「我知道你在工作，怎麼會吃那個醋？不過看到你和別人親熱難免會不舒服嘛。」就像你也不喜歡我在你身邊還想著與方若綺簽約一樣啊。
好不容易拉住紀翔。回過頭的紀翔仍有些餘慍未消，握住金皓薰的手：「你知道我只在乎你。」他喜歡演戲，但如果他的工作會讓皓薰難過就寧願不要。
「我知道，我知道。」安撫住紀翔。「我又不是笨蛋，怎麼會叫你接讓我自己難過的工作？」
眉頭一鬆，紀翔又回嘴：「原來你不是笨蛋？」
「紀．翔！」耳邊又傳來令人惱火的笑。
金皓薰瞪著情人，認輸地說：「很晚了，我們不用在車上耗一整晚吧？」
「你要上去？」紀翔笑得受寵若驚，皓薰可很少那麼主動。
「要。歡迎嗎？」金皓薰大聲問。
「我的榮幸。」執高金皓薰的手背溫文一吻，下車收拾東西。
跟著紀翔寬闊的背影進入公寓，門剛掩上，金皓薰按住紀翔正要開燈的手，擁著他索了記間隔一個多月的深吻。
吃醋？他才不會咧，他只是要把他被別人碰過的地方碰回來而已，嘿嘿。
＝ ＝ ＝（隨筆）
……枕邊細語（？！）
「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。」被窩裡，金皓薰拿著書靠著枕頭，舒適地詢問枕邊人。
「你說。」同樣是拿書，卻是專心研究劇本的紀翔應著。
「為什麼你叫我的時候，常常都會加個『親愛的』？叫其他人又不會。」雖然那些「親愛的」當中，十個又有七八個帶有諷刺的味道，還好他也習慣紀翔那張嘴了，唉。
「你不喜歡嗎？」紀翔輕輕挑眉，不太認真地說。
「也不會啦……」只是讓人聽到不好意思嘛。
「還是你想聽我叫你『honey』、『sweet heart』、『蜜糖』這些？」紀翔壞心地笑，金皓薰也一如預料的跟著那些稱呼一節、一節縮進被窩裡。
放下劇本，紀翔轉身看著只剩一對眼睛的枕邊人。
皓薰：「你不是認真的吧？」圓滾滾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紀翔，真要讓他這麼叫他會丟臉死……
紀翔：「你願意我當然很樂意。甜……」
皓薰：「閉嘴～～」趕緊摀住那張造孽的嘴，金皓薰將被子拉高過頭，「我要睡覺了，晚安。」
「晚安，親愛的。」紀翔笑開了嘴。
金皓薰，連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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